当Alessandro Michele不愿意改变方向时,与Gucci分道扬镳是不可避免的结局
作者 | 周惠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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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Gucci,或许是Alessandro Michele个人价值被正视的开始。
知名时装评论人Vanessa Friedman在最新一篇文章中坦言,虽然她从来都不是Gucci前创意总监Alessandro Michele的铁杆粉丝,但不否认Alessandro Michele用自己的创意和观点,切实地改变了人们的着装方式和整个时尚发展轨迹,“人们会比想象中更想念他”。
Vanessa Friedman强调,Alessandro Michele在Gucci达成的是一项罕见的成就,他是破序者,也是创造者和颠覆者。
2015年初的Gucci正处于一个极度的混沌中,在Gucci已经深潜13年的Alessandro Michele终于等到机会展露身手,“我从过去得到了很大的启发,但我对未来不感兴趣,它还不存在,我真正感兴趣的是过去和当代。”
出生于艺术底蕴深厚家庭的Alessandro Michele灵感来源广泛,大自然、绘画、电影、书籍等,他发散的思维让Gucci焕发一新。在他的麾下,Gucci成为一个极度包容的“乐园”。
Alessandro Michele用自己的创意和观点,切实地改变了人们的着装方式和整个时尚发展轨迹
在这个色彩鲜艳且梦幻的“Gucciland”中,奢华与繁复被演绎到极致,从拥有毛皮内衬的拖鞋版乐福鞋,到镶满水钻的墨镜和眼镜,再到粉色丝绸衬衫和男士连衣裙,无一不是Alessandro Michele对墨守成规的反叛。
Alessandro Michele在接受《Vogue》采访时曾坦言,“这一切都关于感官体验。当我开始设计第一个系列时,我考虑的不是时尚,而是态度。”
事实证明,Alessandro Michele别具一格的风格切实地影响到新一代消费者的审美,Gucci已是Lyst每季度热门品牌榜单前三名的常驻选手,Gucci与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迪士尼和Dapper Dan的联名更是在新一代消费者中掀起复古浪潮,至今仍未停息。
Vanessa Friedman认为,Alessandro Michele在把Gucci带回时尚舞台这件任务上尽力了,尽管他的作品有时候会过度陷入哲学的怪圈内,但他从秀场布置到繁复衣着上的图案细节,无一不引经据典,恨不得一颗小小的纽扣,都扯出一段古希腊神话故事的做法,让拥有100年品牌历史的Gucci重拾文化底蕴。
犹如Gabrielle Chanel的毛呢套装让女性消费者摆脱了紧身胸衣,Christian Dior定义的“NewLook”和Yves Saint Laurent的吸烟装等,Alessandro Michele在Gucci造了自己的语言,各种元素和符号被广泛引用和借鉴,并入侵到全球各地时尚爱好者的衣橱中。
Vanessa Friedman在文章中补充道,在近代的奢侈时尚行业中能产生如此影响的设计师还有Giorgio Armani和Martin Margiela,其他设计师无一能达到这一水平,大多数只是在制作消费者想要购买的服装。
而Hedi Slimane、Tom Ford等设计师虽然也有过人才华,但他们更擅长于把品牌印上自己的烙印。Vanessa Friedman指出,“无论是在Dior Homme、Saint Laurent还是Celine,Hedi Slimane一直在做Hedi Slimane,Tom Ford个人品牌Tom Ford与Tom Ford时期的Gucci也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在“要商业还是要创意”这场无休止的争论中,Alessandro Michele似乎还是妥协了。一向坚定的他在一次采访中转变了态度,“从前我们的品牌被视为时尚的圣所,现在我想生产人们真正想要购买的东西。”
2018年,也就是Alessandro Michele上任大约五年的时候,有关Gucci极繁装饰主义风格的问题已经成为了市场上十分主要的关注点。当时,Gucci已经在创作风格上做出了显著改变,相较之前更加经典和极简,巴洛克风格被适度削弱。
在开云集团2019年财报后会议上,董事长François-Henri Pinault表示,风格的改变并非仅仅是Alessandro Michele创意思维变化的反应,而是他与Gucci销售团队的配合。
尽管如此,市场对于Gucci的审美疲劳并没有减弱。这不仅因为时尚趋势天然的周期性,也因为Alessandro Michele的极繁风格美学裹挟着过量的信息,它们带来的刺激性越强,刺激过后的空虚就越是明显。人们对Gucci这个美学宇宙的无尽好奇不断逼近顶点,紧接着瞬间坠入了审美疲劳的深渊。
自那时起,Alessandro Michele在Gucci愈发力不从心。在2020春夏女装系列中,他搬取法国哲学家福柯关于“微型权力”理论以及营造类似精神病院秀场的创意引发了大众的不适。无论是系列的呈现方式,还是单品,都不足以支撑起他援引的哲学观念,令主题和系列之间呈现出极大的矛盾与割裂性。
Alessandro Michele特别牵线打造的Gucci与Balenciaga以及The North Face、adidas的合作则被看作他在创意上偷懒的做法,消费者的反馈褒贬不一。
另有业内人士指出,Gucci Vault的推出,体现了Alessandro Michele从未放弃其热爱的复古美学。在Gucci Vault,他能毫无保留地以复古为主题进行创意, 甚至把Gucci与Delvaux以及ERL、Wales Bonner、Martine Rose和Vans等品牌汇集到一起,但这终究只是大蛋糕上的一个小点缀。
Vanessa Friedman表示,在Gucci宣布人事变动的消息前,她就深深感知到了Alessandro Michele的疲态,无论是系列风格的过度紧张或放纵,还是他在秀后接受采访时漫无边际的独白,都显示出他在这张Gucci赐予的“宝座”中的精疲力竭。
面对当下的激烈竞争,Gucci母公司开云集团耐心逐渐消耗殆尽。今年初,François-Henri Pinault对Gucci的发展步伐进行了干预和调整,为Gucci规划出了一条保守稳健的路线,提出了年销售额增长至150亿欧元的中期目标。
随后开云集团为Gucci新设立了设计工作室总监一职位,专门负责监督主要系列的工作,同时设立了一个独立的组织结构,来支持时尚系列和主要系列的工作,一定程度上削弱了Alessandro Michele的话语权。
开云集团首席财务官Jean-Marc Duplaix在最新的财报会议上也表示,品牌总经理Maria Cristina Lomanto将与设计团队和营销团队以及供应链密切合作,负责监督Gucci最早在2023年全面回归时装周日程,每年推出六个系列,也代表集团与Alessandro Michele的想法产生分歧。
当Alessandro Michele不愿意改变方向时,与Gucci分道扬镳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不过把市场趋势和消费者审美变化归咎到创意总监一个人身上,显然是不公平的。
这一难题即便是Gabrielle Chanel本人也未能幸免,在重返巴黎开店初期,她的花呢套装和小黑裙已无法激起法国贵族的兴趣,即便后来起死回生,但也困难时期的一个判断失误,无奈把品牌股份悉数出售给Wertheimer家族。
在Vanessa Friedman看来,Alessandro Michele并没有做错任何,只是他所热爱和追求的已不再令人兴奋,消费者产生了审美疲劳。换言之,普通人衣橱的承受范围是有限的,无法承载太多个性鲜明的单品。
何况Alessandro Michele在Gucci创下的爆炸性成功已经持续了近8年,这在瞬息万变的时尚行业来说已经足够长了。而同一个设计师要想在同一段职业生涯中创下两次变革的几率非常渺茫。
分析师和投资者担忧的是,在Alessandro Michele离开后,谁能承接Gucci年收入150亿欧元目标的“火炬”仍是未知数。在此之前,Gucci更大的压力来自更换创意总监后品牌产品迭代引发的库存难题。
鉴于新创意总监的到来往往意味着旧时代的彻底终结,前任创意总监遗留的产品往往会被销毁或转移至奥特莱斯店销售。有消费者发现,Alessandro Michele在Gucci打造的爆款手袋GG Marmont已经出现在了奥特莱斯中。
有时候改变是好的,也是必要的。就像Burberry在Riccardo Tisci未能赋予品牌新活力后,即将在新创意总监Daniel Lee的领导下改头换面。但为了投资者的利益和消费者短期喜好的改变而改变,最终更可能酿成一场又一场的浪费。
可以确定的是,在以商业驱动、日渐程式化的时尚行业,品牌重塑的轮盘不会停下,设计师不断更换,新产品不断生产。功成身退的Alessandro Michele,何去何从已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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